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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浩月
 
由新年、春节、元宵三个节日构成的“晚会季”才过去不久,参加全国两会的政协委会濮存昕对晚会泛滥的现象进行了抨击,他说,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像我们这样有这么多晚会。
 
平时十分关注环保事业的濮存昕,更多是从环保的角度看待晚会扎堆的,“一个晚会用多少材料,搭个台、喷塑、灯光,且不说几百几千万的费用,产生的垃圾都不知道往哪堆”,他的这个理由是完全成立的,晚会的许多舞台置景都是一次性塑料制作的,晚会结束后只能当垃圾处理,加之无法重复利用的背景板、易拉宝等,一台大型晚会产生的垃圾自然不少。
 
但环保因素无法解释“为啥晚会这么多”这个问题的全部,熟知舞台技术的人士会知道,LED灯、投影设备、激光等各种先进技术的应用,早已让舞台告别了“刀耕火种”,进入了多媒体时代,在条件成熟的录影棚,已经可以实现尽量少产生垃圾的目标,也就是说,只要晚会主办方愿意多花点钱在舞台硬件设备上下功夫,垃圾的事情构不成多大问题,顶多更费一些电。
 
环保之外,有更多质疑晚会众多的理由,比如濮存昕的上半句话,“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晚会,太多太多的文艺用晚会的形式,什么事情都能办个晚会……”这恐怕才是濮存昕反对晚会的重点所在,我们也想像濮存昕那样发出同样的疑问,为啥咱们国家的晚会这么多?为啥什么事情都能办个晚会?
 
要弄清楚这些问题,先要从晚会文化看起。咱们的晚会,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娱乐活动,越是大型的晚会,越是被赋予了许多概念化的东西,比如对大而全的歌颂,对宏大场面的追求,对工作成绩的炫耀,对“纪念碑性”的喜好……但偏偏是这类内容空洞的晚会,在不同行政级别的地方,都被长年复制,成为一种惯性行为,这类说严肃不严肃、说娱乐不娱乐的晚会办得越少越好。
 
不是什么事情对适合办晚会,比如对先进人物的表彰会,向XX学习的动员会,到某地献演的慰问会等等,让文艺的功能性回归到文艺自身,把与文艺无关的元素剥离出去,这对文艺来说是一种松绑,对那些需要借文艺之身展示的东西是一种释放,当文艺只对公众的精神娱乐生活负责,而非被当作某种严肃理念的载体,晚会自然就会失去存在价值,一些劳民伤财的、主办方勉为其难的、观众不喜闻乐见的晚会,也就到了寿终就寝的时候。
 
晚会的盛行,源于上行下效的心理,这导致不同级别、不同规模的晚会,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这些年,知名晚会培养出的晚会歌手、晚会台风,晚会腔,已经远远落伍于时代,但这并无法阻止各类晚会主办的频率,仍与以往一样密集,晚会式抒情,成为公众文艺生活中的“灾难”。所以,比晚会产生大量物质垃圾更值得反思的是,如何打扫晚会产生的精神垃圾?
 
濮存昕的抱怨既有明确的指向性,也有欲言又止的无奈感。拥有这么多晚会并不会让我们自豪,因为美好的生活来自对真实的点滴感受,而非晚会现场营造的短暂而廉价的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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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浩月

韩浩月

613篇文章 1年前更新

作者为散文作家,文化评论人,影评人。出版有《写给大话时代的告别书》《一个人的森林》《爱如病毒,喜欢潜伏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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