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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浩月

 

    “在张爱玲远去,程乃珊故去,而王安忆已越来越和上海年轻一代疏离而影响力淡化的时刻,郭敬明变成了上海想象的新的部分。”著名评论家、北大教授张颐武在一篇博文中对郭敬明的描述,引起了《收获》杂志主编、作家程永新、上海作家孔明珠、作家北村等人的质疑反对。

 

    媒体“标题党”,称“北大教授将郭敬明与张爱玲并列”,这样的说法肯定会引起误会,觉得张颐武过于抬举了郭敬明的文学才华。其实在张颐武的博文中,并无拿郭敬明与张爱玲“并列”的意图,不同年代、不同文学成就的两个人,不具备可比性。几年前举行的一次名为“当代读者最喜爱的100位华语作家”网络评选中,韩寒、郭敬明、安妮宝贝的排名先于苏轼、徐志摩、李清照等,就曾引起过激烈争议。

 

    张颐武的表述,理解成“郭敬明是继张爱玲、程乃珊、王安忆之后的上海文学代言人”更合适些,但显然郭敬明的文学成就是无法代表上海文学创作水准的,所以,张颐武避谈文学而称郭敬明是“上海想象的新的部分”并无不妥,每个生活于这个城市的新上海人,每个讲述上海故事的人,都可以是“上海想象的新的部分”。

 

    郭敬明用他的《小时代》,刻画了大城市一群年轻人的生存状态,由这群年轻人所折射的城市心态,也在“上海想象的新的部分”涵盖之中。张爱玲笔下的上海既华美又世俗,程乃珊笔下的上海充满着旧式的优雅知性,王安忆笔下的上海淡然而忧伤,而郭敬明笔下的上海,则拥有着主要用于展示的物欲奢华,城市气质在不同年代作家笔下的变化,映衬着作家的境界,当一名作家对城市的描述符合这个城市大多数人所想时,这名作家就可以代表这个城市了。

 

    在张爱玲时代,她和她的文字是可以代表上海的,无论她走到哪里,她的身上总是能看到上海的繁华与落寞,上海的骄傲与伤痕。出于对她文学成就的推崇,有人认为“与其说是上海的张爱玲,不如说是张爱玲的上海。”在张爱玲时代过后,已经无人能独立承担城市代言人的重任。如果说郭敬明是“上海想象的新的部分”,那么编剧六六也可以是这个“新的部分”,只是,这个“新的部分”更多与娱乐消费有关,与文学关系不大。

 

    城市文化在高度同质化,雷同的城市面孔在不断淹没着人的个性与创造性,作家也无力挣扎出城市生活的漩涡,无法变成站在城市最高处的俯瞰者。不但是上海失去了具有唯一性的文学代言人,北京在王朔之后,也不再拥有真正的“京味作家”。这两座中国最重要的文学重镇,都失去了她的塔尖人物,反而在二三线城市,仍有写作者被奉为代言人,那是因为文学的残余力量,仍然在为城市文化所用,等到城市文化被物欲彻底淹没之后,作家也会随之泯然众人间。

 

    沈从文与湘西,鲁迅与绍兴,林语堂与鼓浪屿,老舍与北京……当作家的名字与一个地方、一座城市紧密相连的时候,作家俨然就是这个地方或城市的名片。让一位作家站立于城市的文化之巅,需要作家靠自己的作品说话,需要读者通过不断的阅读来逐步认定作家与城市的血缘关系,而非盲目地贴标签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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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浩月

韩浩月

613篇文章 1年前更新

作者为散文作家,文化评论人,影评人。出版有《写给大话时代的告别书》《一个人的森林》《爱如病毒,喜欢潜伏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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